橘时雨【七】
七 光明大使和文明大使
体育老师的效率还是很高的，很快就跟体校那边的两个外援说好了周末打配合的事情。王源对这事儿挺期待，据说这两位去年跟职高打过，估计比较懂那边的技术套路，可以交流一下。
另外还有个原因就是，他跟王俊凯很久没一起打过篮球了。
王俊凯技术好不假，可他很少很少会去打，王源记着上次跟他打篮球，估计都是高一上学期的事儿了。
不乐意打的原因很神奇，他嫌太聒噪。
王源听他嘴里说出这句话，差点没起一身鸡皮疙瘩。男生打球热热闹闹的太正常不过了，“太聒噪”是个什么破理由，娇里娇气的。
“你为什么现在有点娘娘的？”曾经王源不怕死的真诚向他发问。
王俊凯不想理人，冷漠的瞟了他一眼以后继续该干嘛干嘛的。
搁别人，被他这么冷一下，估计就不敢再坑声儿了，可王源不同。
王源那时候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感，儿时玩伴时隔几年之后变的不苟言笑，他怎么都觉得这不是王俊凯真正的样子，认为自己有义务帮忙掰回去。王俊凯越不想说话，越不想搭理他，他就越要招他逗他，惹怒都无所谓，起码能让他感觉到这人跟他还是从前那样的关系，还是熟悉的样子。
遵从着这样的心理，王源不抛弃不放弃的继续往王俊凯的小心脏扎：“你知道贾宝玉撕扇子的典故么？那个动静儿你觉得聒不聒噪？”
王俊凯那会儿被他叽喳的脑袋都疼，能忍住没有给他来个过肩摔，是用了非常大的定力的。
礼拜六这天，王源早上起床以后就给王俊凯发微信说，去找他一块到球场。
王俊凯马上回：你这不是绕远了吗？
收到这条回复，王源纳闷儿，为什么王俊凯总能秒回？
王源：你手机长你手上了是吗？
王俊凯：那下次我二半夜再回复你吧。
王源：不不不不用了......哎也没多绕远啊，主要我怕你跟我嘤嘤嘤的反悔说太闹就不去了。
王俊凯：。。。。。。我什么时候“嘤嘤嘤”过？
王源：虽然你表面没有，但是我知道你的内心是这样的。
王俊凯：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王源冲那一排点点点简直要乐死了。
如果说论嘴损分个等级，王俊凯绝对属于特损并且正往变态损上大踏步前进的。他的损跟别人不一样，他剑走偏锋，平时看着正正经经的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插一句进来，把人堵的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活生生要噎死。
王源可以说是其中最大的受害者了，所以每次让王俊凯无语，他都能开心好一阵儿，完全可以在“一礼拜的开心事”中拔得头筹。
等开心够了，他翻身下床，趴地上翻床底下的东西。
他床底下有一双轮滑鞋，鞋子是去年的，放了一年没动，上面落了不少灰。王源找了毛巾擦干净，试了试还是正好。
他一开始挺开心的，鞋没变小，能省下一笔钱不用买新的了。
可换个角度想，鞋码没变大，那他个子这一年基本上也应该没怎么动了。
怪气人的。
一年多没滑，王源刚出小区的时候身子还不太稳，过会儿找到了感觉就开始放飞自己，一路上跟踩着风火轮一样。
他滑的快，本以为到了地方以后要等王俊凯一会儿，结果这位比他还早，隔着马路就看到人在路口等他了。
“走吧。”王源滑过去把手往王俊凯胳膊上一搭，“老司机，靠你带了。”
王俊凯看看他脚上的鞋，说：“你车子呢？”
王源没有全把力靠在他身上，自己脚上也在慢悠悠的滑，说：“每天车子推进推出太麻烦了，没这个方便，以后上学我也滑着去。”
王俊凯”嗯“了一声说：”吃早饭没？“
”没有吧？“王源摸摸肚子感受了一下，”没有。“
王俊凯哭笑不得，腾出一只手来拍他的头：”自己吃没吃早饭还要现想。”
王源飞快的滑了一下，拐进一条街道，扒拉着自己的头发说：“跟你说了没事儿别瞎摸我头。”
“小心点儿。”王俊凯跟着他拐了弯，伸手拉拉他的袖子说：“人多，你到我后面去。”
他们拐进是一条早市街，早上七八点钟的光景正是热闹的时候，买菜的鱼的卖肉的一个摊挨着一个摊，不宽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。
早晨肯出来买菜的，老人占了多数。王俊凯怕不安全，把王源拽回来以后，自己下了车子推着走，王源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服，一小步一小步的滑动。
路过一家早餐摊，王俊凯停下来，问王源是在这儿吃还是买了到球场上。
“还是不拿过去了，万一还得让别人等我吃完，不太好。”王源朝里面张望了一下，还有两张空桌子，“就在这儿吃吧。”
摊儿上卖的东西不多，豆浆油条还有豆腐脑。王俊凯吃过早饭了，就只要了一份，自己坐王源对面看着他吃。
一开始王源顾着肚子饿只吃饭，没一会儿他有点别扭了。
王俊凯就坐他对面，俩人脸隔了都不到五十公分，他一抬头就能看到王俊凯直勾勾的一双眼。
学校里有个什么帅哥排行榜，给每个年级都定了一个，王俊凯是他们高二的榜单TOP1，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。王源听到过一点那些女孩子讨论的内容，说到王俊凯的时候，她们着重地表扬了一波王俊凯的眼睛。
那个词怎么说来着，像桃花潭水，深可千尺。
王源当时差点就乐出声了，还深可千尺，一个人眼睛长这样多吓人，黑洞么这不是。
杨桃问他说，难道王俊凯不好看？王源说我知道好看啊。
只是在学校里天天见面，俩人平时又坐前后位，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，对他来说颜值这个东西看习惯就都一样了。
现在王俊凯这么直勾勾看他，王源也没忍住地瞟了他几眼。
确实是好看的。
额头很饱满，眼睛很亮，虽然不至于千尺，但在眼尾养几条小金鱼还是绰绰有余的，鼻子很挺，嘴......
“你老看我，当心油条吃到鼻子里。”王俊凯突然动了动嘴唇说了句话。
王源愣了愣，怼回去：“你神经病吧？是你先老看我的好么？”
王俊凯打了个呵欠说，“我没事情干啊，只能看你。”
“那你也别跟探照灯一样成吗？”王源喝了口豆浆，啧了一声说：“我豆浆都快让你的余光给照热乎了。”
王俊凯笑笑说：“那对不起了，我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也这样看电线杆儿。”
“那您挺牛逼，”王源认真的点了点头，“就这个瓦数和热度，时间一长那个电线杆儿得烧起来了吧，然后电线噼里啪啦的，周围一片儿的用电肯定都得断。到时候乌漆嘛黑的，就需要你上场用你的俩探照灯照——”
王俊凯刚做好准备听王源的日常跑火车，结果说到这儿就停了，他笑都没来得及笑，问王源说：“我俩探照灯去照，再然后怎么了？”
“再然后......”王源飞快的看了一眼王俊凯身后不远的地方，“再然后你就成了光明大使，就这样。”
说完没等王俊凯吭声儿，他三两下把剩下的东西吃掉，去找老板买单，跟王俊凯说：“你先过去吧，我去上个厕所，待会儿就追上你。”
“我付过了，”王俊凯拿起钥匙，递给王源一张卫生纸说，“那我先走，你看着点儿时间。”
“行，”王源三两下擦干嘴说，“你走吧。”
等看王俊凯的车子拐出这条早市街，王源不紧不慢点了份豆腐脑，端着到另一张桌子坐下。
这张桌子是有人在吃饭的，看他坐下了，那人说：“胃口不错啊。”
“挺好的，”王源边喝边说，“看见你都没影响到我吃东西。”
李保洋愣了一下，抬手撸了把自己理的短短的平头，说：“好歹算个阳光少年，不至于倒人胃口吧？”
王源冲他伸了个大拇指：“很欣赏你的盲目。”
“滚你妈的，”李保洋笑了笑，然后把桌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推，点了根烟，说：“怎么知道我要找你的？”
王源不乐意闻烟味，李保洋的烟熏得他豆腐脑都喝不下了。他把勺子一放，倚在椅子，点了点桌子上那一堆东西，说：“一个茶叶蛋，你快把皮儿剥成沫了。”
“观察挺仔细，”李保洋弹了弹烟灰说，“跟你商量个事儿。”
王源没说话。
李保洋说：“我们已经拿了两届的冠军，这次比赛必须还得拿。”
“你想蝉联？”王源说。
“对，”李保洋狠吸了一口烟，眯了眯眼睛说：“你要愿意的话，输了之后，上回在巷子里的话就不作数了，我不为难你们，怎么样？”
“不。”王源说。
李保洋盯着他，“你应该跟别的人商量商量再回我。”
“不用了，”王源说，“我是队长，我的意见就是全队的意见。”
李保洋沉默着抽完了烟，把烟头随意扔地上，然后往嘴里塞了一颗清新口气的糖。
王源看他这一串动作，没忍住笑了下。
李保洋被他笑的不明所以，表情不善道：“很好笑么？”
王源耸耸肩：“一般般吧。”
他看了看手表，时间有点长了，起来付过豆腐脑的钱以后准备走人。
“你跟乔灵现在怎么样？”走之前李保洋突然问。
王源脚下的动作顿了顿，扔给他一句“不劳费心”就头也不回的滑走了。
路上王源一心想着要赶王俊凯去，脚下滑的飞快，结果没过两条街就看到了王俊凯骑车的背影。一时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速度，唰的一下掠过王俊凯，窜出去将近一百米才掉过头来。
“你怎么这么慢，我以为你快到了，搞得我刚才恨不得插俩翅膀。”王源跟王俊凯并排着走，微微喘着说。
“干嘛这么急？”王俊凯从兜儿里掏出来一包面巾纸给他，“一脑袋汗，擦擦。”
“哎，”王源掏出张纸胡乱抹了一通，说：“我不是怕你先到了以后，跟那些人聊不来，怪尴尬的。”
王俊凯有点儿意外，他没想到这人能在意到这一点，扭头看了看王源。
王源鼻子上黏了碎纸屑，王俊凯伸手帮他拿掉，说：“谢谢。”
“谢......”王源揉揉鼻子也要说谢谢来着，被王俊凯截胡以后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。
他笑了笑说：“咱俩真有礼貌。”
“是的。”王俊凯勾勾嘴角说，“我是光明大使，你当礼貌大使吧。”
“神经病。”王源笑骂了一句，又说，“不行，礼貌大使范围太小，我要当文明大使。”
王俊凯叹口气说：“你当不了。”
王源：“为什么？”
王俊凯低头看了下他的手，说：“油条上的油还在手上，你上了厕所不洗手，会给小朋友们坏榜样。”
“我哪......”王源摸了摸自己的手，果然在食指跟中指的指头缝儿里摸到了油汪汪的一片。
“靠，”他乐了一声，从王俊凯给的那包纸巾里抽出来一张擦着，“你眼神太好使了点儿吧！”
“谢谢。”王俊凯又礼貌了一把，说：“那天那个平头是不是找你？”
王源一听简直想把手里的纸塞他嘴里，“你真不去汽车站门口儿算命么？！”
“还是去天桥吧，以后可以考虑当副业。”王俊凯拉着王源拐进了一条林荫路，前边不远就到篮球场了。
王源冷笑一声说：“他说他们想要三连冠，想的倒挺多。”
“那你怎么回的？”王俊凯说。
“还能怎么回，当然是不答应他了，”王源说，“比赛就比赛，搞这种事情恶不恶心。”
“恶。”王俊凯伸了伸舌头，”这回我先吐。“
王源下意识想伸手做个接住的动作，后一想他这是要吐，又立马把手收了回来，抖了抖笑着说：”还是算了，我要真接住就是咱俩更恶心了。“
他们不算来的太早，人都已经快到齐了。不一会儿体校的两个外援也到了，大家开始互相打招呼认识。
”......王俊凯？“其中一个穿黑T恤的惊讶的喊了一声，走到王俊凯面前，”真是你啊！“
>>>WWDX<<<
嘟————嘟————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