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小啾

继续无题

又一个半夜抽风产物……
提示一下!是刀!刀刀刀!

【方达×大福】

像空中麻雀一样,没人知道方达靠什么活着。
他只是拖着一条残缺的胳膊,晃到哪里算哪里。今天桥洞底下没有积水可以睡,就凑合一晚上,明天树底下有几张旧报纸,又可以对付一宿。
有人问过方达,你胳膊怎么没的,方达只是笑笑,然后捡起一块石头,朝人掷过去。每次他都没有刻意瞄准,反正砸不砸的中跟他都没有关系,人们不知道他从哪里来,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。

方达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晃下去了,指不定哪天就在什么地方死了,直到他碰到了大福。

他不知道大福叫大福,是村儿里其他人这么喊,他才知道的。

那时方达在啃一块有点硬邦邦的馒头,他只有一只手,很不方便,正别别扭扭想要把馒头脏兮兮的外皮揪掉。
这时候伸过来一只手,手上有一只大大的馒头,看起来也不是新鲜的,但总比他手里这只要好得多。
方达没有犹豫,先把馒头一把抓了过来,才去看手的主人。
是个男孩儿,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,比他要干净,身后拖着一只大大的编织袋。
见方达接过——确切的说是抢过馒头,男孩儿笑了。
他笑的很开心,也有点好看,方达却觉得哪里怪怪的,说不上来的怪。
“大福!我家有酒瓶子!记得来收啊!”有村民遥遥地站在自家小洋房的二层这么喊。
大福便朝那个人也笑了。
方达明白了两件事,第一件,这男孩叫大福。
第二件,怪不得他觉得怪,这么大人了怎么会笑起来天真的跟个小孩似的,原来大福是个傻子。

因为一只馒头,他跟着大福回了家。

大福的家很小,小小的一间土房子,里面也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,刚好够大福一个人生活而已。房间一角堆了很多废弃酒瓶和纸壳,按说是应该有些味道才对,可大福过去看了看,纸壳都是新的,酒瓶也很干净,洗过一样。
方达没忍住笑出声了,这傻子还挺讲究,“你都收废品了,这么爱干净给谁看啊。”
他忘了大福没法像正常人一样交流,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回答,倒是兜头被浇了一身的水。
方达震惊又生气的转身,只见大福手里拿着水管,不遗余力地往他身上喷,嘴里念叨:“脏!洗!”

在大福的督促下,方达比以前看起来干净很多,起码衣服外套上不会有那么多土了。他缺了一只手,有些事不方便做,现在也有人帮他了。

平时大福睡在床上,方达就睡在地面的草席上。方达有时候会想骗骗他,让他睡草席,自己去床上睡。但大福一次都没有上过当,就算方达拽他,他也是一言不发,紧紧抓着床边,死活不下去。

“我的!我的!”急了大福才会喊两句。
方达累的要死,他一条胳膊怎么也抵不过这傻子的蛮劲。

在大福这里住了段时间,方达觉得整天憋在小屋里很没意思,正好村头有个破旧的酒厅在招服务员,方达就去了。一开始人家是不要的,嫌方达手都不全乎,后来实在招不到人,勉勉强强就用了他。
方达白天在酒厅打工,中午晚上回来吃饭。但是大福平时都由着自己性子,没什么时间观念,经常是方达回来半天,他才进门,开始做饭。
方达以前也不是没挨过饿,只是那时候不做活,饿着也没什么,现在则不同了。

“我挣钱了,能给你,让你少出去忙活!所以以后早一点做饭给我吃,懂了吗?”方达敲着桌子对大福喊。
大福缩着在床上小角落里,对他的喊叫充耳不闻,认真仔细擦着手里一个酒瓶,好像那是什么珍宝。
方达吼完了又叹了口气,他居然跟个傻子商量事情。

过了段时间,方达发现大福除了收些废品卖以外,还开始捡些在他眼里毫无用处的东西。像是木板,断了的钢筋,还有人家用剩下不要了的水泥。
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大福每天都会弄回来一点,堆在小院子里,垒起来。

方达问大福到底想干嘛,大福不说话,掏出一把枣子,在衣服上擦一擦递给方达。
方达说:“这么多都给我了?”
大福直接往他手里一塞。
方达也从裤兜里把他刚开的工资掏出来,分给了大福一半。大福颠过来倒过去的看,还跟他竖大拇指。

等有了些高度,村儿里的人有的看见了,都说大福是想搭个高塔,好站得高看得远,找自己的家里人。
方达对此嗤之以鼻:这傻子什么什么都不明白,找什么家人。
然后站在院子里看那个已经有一人多高的小塔,心想,一点都不结实,早晚要塌了。

晚上临睡觉,方达没忍住,问了句:“你还有家人?”
他已经习惯了跟大福说话时得不到回应,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:“我都没家人呢,你跟我一样都没人要,肯定也没有家人,那些人真会瞎编。”
话匣子开了,方达干脆说到哪儿算哪。
“你知道我这条胳膊怎么没的吗?”他说,“我猜你不知道。这是给人挡的,那个人是我兄弟,欠了人家钱,人家来要债了,说要么还钱要么掉一条胳膊。我以为他们不会真砍,就说是我欠的钱,都冲我来。”
“结果他们还真砍了,”方达自嘲的笑了笑,“疼死我啦。”
说完,他往床上看了看,大福不知道什么已经睡着了,香的不得了,枕头边上是他白天给大福的一打零碎的钱。

不知道是那天说的话起了作用,还是大福忽然有了时间观念,渐渐地方达中午和下午回来时,总能在桌上看到冒热气的饭菜。
他再没挨过饿。

方达以为这辈子就这么着了,有活做着,有热菜吃着,还有地方可以睡觉。
只是好景不长,方达有天在酒厅里看到了当时来追债砍他胳膊的那群人。

当时方达冷汗就下来了,趁老板不注意,他偷偷溜了出去。
这天,中午他没回家吃饭,晚上也没有。直到将近半夜,方达趁着夜色躲起来,发现那群人的车已经走了,这才战战兢兢回了他跟大福的家。

地上很乱,一片狼藉,他没看到大福的影子。

这实在是不应该,大福晚上是不肯离开自己那张床的,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才对。可整间屋子就那么点大,方达从厨房找到正屋,又去了厕所,再转回正屋。床上的钱都还在,人却找不到。
想来想去,就剩大福搭的那个塔上没找过了。

方达来到院子,平时没仔细看,现在才发现,这个塔已经还有点高度。他用一只手,艰难的爬了上去,结果也没有人。
不过他倒是发现了个东西——一个大大的望远镜躺在地上,不知道大福从哪儿捡来的。
方达拿起来试着去看,然而这是个坏了的,他调来调去,最远最远也只能看到村头酒厅。

方达忽然明白了些什么。

是什么时候,他从酒厅回来时,桌上有热腾腾的饭菜?甚至有时候他热得不行,进门就有刚冰镇好的苹果?
好像都是从大福不再往回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从这个塔楼搭好开始。

大福搭这个塔楼,不是像村民说的那样,想要找自己的家人,而是从这上面,可以用望远镜看到他。
大福平时收废品也是只在周围收,从来没有走出过这个村子,那个酒厅,成了大福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。

方达失魂落魄的从塔楼上下来,回到屋里,迎接他的还是那一片混乱。
他在呆呆的站在原地,大喊了一句“大福!”。
一如既往的没有人回应。
远处的天空滚了雷,声音不大。刚滚完,只听院子里哗啦一声。
方达忙转身看去,塔楼塌了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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