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小啾

01．长得高还不是个破驴脾气

 

最后一节课下课，老师前脚刚迈出教室门口，王源这边儿手里面包已经下去三分之一了。

同桌杨桃皱着一张脸，啧了一声：“瞧瞧，轮回八辈子都没吃过饱饭的估计就长你这德性。

王源一手把面包往嘴里塞，一手唰唰写卷子，等把面包艰难的咽下去，才腾出嘴回话：“杨大仙儿，我就问一句，您今天能不能先歇了？”

杨桃抖着腿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。

王源没工夫搭理她，但是这姑娘抖腿抖的太有节奏感，把课桌都快带的要动次大次了，他实在忍不了了才把头从卷子里抬起来，无奈道：“亲姐，好歹让我把这英语周报填完了行吗？本来填空的地方就那么一丢丢大，你抖的我笔都快从阅读理解划拉回完形填空了。”

“呵呵。”杨桃完全不为所动，“该。”

王源：“......”

惹不起他躲得起，这会儿是晚饭时间，班里去食堂吃饭的有一多半，桌子都空着了。王源拎着卷子和笔往过道另一边的空位子上坐下，躲开杨桃的音浪。

 

还差十分钟就开始晚自习的时候，王源终于把报纸写完了，他支起身子伸了个懒腰，去把卷子交给课代表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。而杨桃则带着耳机听歌，完全当没他这个人。

正当王源费劲想怎么跟她搭话的时候，他前桌王俊凯回来了，顺手还往他桌子上扔了包吃的。

王源摸起来看了看，问：“啥？”

“她们说这个好吃。”王俊凯头也没回地说。

王源看包装袋上都是日文，没个图没个画的，猜是猜不出来到底什么东西。他晃了晃，稀稀飒飒的动静儿，感觉像膨化食品。

“女孩儿吃的吧这是？”王源说。

王俊凯闻言回过头来，面无表情：“不吃还我。”

王源赶紧把东西往桌肚里一放，伸手摆了摆撵他：“没说不吃，你回过头去回过去。”

王俊凯转了回去，掏出书来做题。

 

王源在桌肚里把包装袋撕开，果然是那种膨化的小零食，上面还有粉色的巧克力，应该是草莓味儿的。

他胳膊肘捣了一下杨桃，献宝似的搁她眼前问：“吃吗姐？”

杨桃看了看眼前的东西，摘下一只耳机：“你买的？”

“不——”

没等王源把第一个字说全，有个声音插了进来，“哎王源，你刚才不是没下去吗?这包零食哪儿来的呀？”

王源扭头一看，是陈雪娇。

 

“不是我买的，”他说，“王俊凯给我的。”

谁知陈雪娇一听，脸色有点不好看起来。她走到王俊凯旁边，撅了撅嘴说：“王俊凯，不是我跟你说想吃这个，让你帮忙买的嘛？”

王俊凯完全无视她，埋头做题。

陈雪娇等不到他回答，也不回自己座位，就那么站在他桌旁不走了。

渐渐的开始有同学注意到了这边。

 

王源身处似乎是事情当事人但又似乎不是的，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，对眼前的情况有点懵比。

“什么情况？”他小声问杨桃。

杨桃作为一个纯天然无添加的八卦少女，此时也先把她跟王源的个人恩怨放在了一边，专心当一个吃瓜看戏群众。她往零食袋子里摸了一个，边吃边老神在在地眯眼：“我看这事儿挺有意思了。”

“怎么了？”王源看她一眼，“别神神叨叨的，赶紧说。”

杨桃往他那边凑了凑，说：“你刚才做题没注意，那会儿陈雪娇过来跟王俊凯说话，说让他吃饭回来的时候顺便带包东西。”她下巴点了点两人中间的那包东西，“喏，应该就是这个。”

王源点了点头，然后问：“那为什么王俊凯给我了？”

“我哪儿知道去我又不叫王俊凯。”杨桃给了他一记眼刀。

 

这边王俊凯还是跟开了屏蔽一样，专心学习做题，陈雪娇僵持着不肯走，但是晚自习铃打了，不回座位不行，她才不情不愿的回去了。

王源和杨桃两个吃瓜群众老老实实的开始翻书做题，没一会儿杨桃给王源扔了个小纸条，王源打开一看，上面就一句话。

【这次就先饶了你，下次再敢出COS不喊我，你最好给自己多买几份bao险。】

王源把小纸条团吧团吧扔进了垃圾袋，然后捅了捅杨桃，无声的给她敬了个无比真挚的礼。

 

“不好好做题你在干什么？”

突然间响起个声音把王源吓了一跳，他猛地扭头一看，王俊凯那张面瘫脸，正高清wu码的对着他。

“啊哟我的天爷，”王源一阵后怕，低声说：“你要吓死我啊，我当老班呢！”

王俊凯无视他的抱怨，说：“周报做完了是吗？”

“啊。”王源说，“课间补完了。”

“那数学的呢？”王俊凯说。

王源闻言一愣：“什么数学的？数学还有报纸？”

王俊凯用沉默回答了他。

“卧槽？！”王源瞬间大惊失色开始翻自己的试卷夹：“卧槽我怎么不记得数学还有周报？！完了完了这节课下了是不是要交？”

王俊凯点点头，然后从自己桌子上摸了本书卷成桶状握在手里。

王源一看就知道他要干什么，顿时如临大敌的把身子往后撤：“王俊凯！我劝你善良王俊凯！”

王俊凯冷冷的看着他，然后手里的书冷冷的怼在了王源的肩膀上。

这两年王俊凯练就了一手卷书揍人的好功夫，既能把声音降低到最小，还能达到最大的伤害值。

而成就他这一手功夫的人，不是别人，就是王源。

此时此刻，落下来的，仍然是熟悉而又十分酸爽的一击。

 

王源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自己胳膊，想骂点儿什么但是又怕压不住声音，只能动动嘴无声念出一句悲怆的“我C你大爷！”，顺便瞪大一双眼睛企图用眼神将王俊凯进行鞭挞。

王俊凯读唇语的能力没个十级也有八级，轻轻松松猜出王源说了什么之后，没生气也没再给他一下，就扔下句“我以后再也不会陪你出COS，如果你自己敢偷跑，我就告诉你妈。”转过了身继续做他的题了。

王源在他背后挥舞拳头，最后却只能老老实实地扒拉自己的试卷夹，找出来数学周报。

吧嗒一声，又一个纸条扔了过来。

王源看了杨桃一眼，打开纸条。

【WCNM你没跟我说王俊凯也去出COS了啊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】

王源不明就里，回给她几个字。

【很重要吗？】

杨桃再次扔过来的纸条上依然遍布感叹号：【很重要！！！！！！如果说你瞒着我去漫展出COS这件事需要你被我怼一顿才能赎罪的话！！！！你不告诉我王俊凯也去了的罪恶程度！！！！就只能把你扒光扔雪地里才能消我心头恨了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】

王源抖了抖，小声问：“你喜欢王俊凯啊？”

杨桃差点捏断手里的笔，伸手给了王源一个教科书式标准的中指。

“哦对我忘了，”王源抓了抓头发，“王俊凯是个男的。”

“上回我们社团出COS我想拉他来充个场，”杨桃满面风霜地说，“你知道我求了他多久吗？”

“多久？”王源说。

杨桃伸出一根手指头晃晃，“整整一礼拜，而且他最后也没答应。”

“为啥啊？”

“为......”杨桃眼睛一瞟看到了王源手上的数学报纸，啧了一声：“你先别关心为啥，你报纸这节课下了就得交了。”

王源翻了翻，报纸上星期做了一面，还剩一面，他这个数学渣，强行做题，估计会变成白痴。

他抬抬眼皮，王俊凯的后背挺的跟穿了背背佳一样直。

王源之前就觉得王俊凯这点有点变态，他看久了之后，甚至怀疑王俊凯上厕所的时候会不会也把背挺这么直。

不过他从来没问出口过，好奇心害死猫，保命要紧。

此时，王俊凯的背充满了诱惑性，王源缓缓伸出手，戳了一下。

王俊凯身子一僵，半回过头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数学报纸。”王源往前凑凑，“借我抄抄呗。”

 王俊凯顿了顿，停了几秒才找出自己的，反手放王源桌子上，“最后一次。”

“知道啦。”王源说着打开报纸开始抄，然后嘟囔了一句：“记性也太差了，最后一次这四个字我都听过十多遍了。”

“你俩真可怕。”目睹一切的杨桃悠悠地说，“可怕。”

“可怕个鬼，”王源说，“你快说为啥你求了他一礼拜他还没答应啊？”

杨桃说：“没什么原因，他就是说没兴趣不想去。”停了停，又把声音压的更低，“我说句不大好听的，他这个人，有点轴。”

“有吗？”王源抬头看看王俊凯那已经失去诱惑性的，泯然众人的后背，说：“他轴吗？”

杨桃叹了口气，拿着笔在语文课本上划重点：“可能也就你俩关系好你不会这么觉得，你问问咱班，不，你问问整个年级，谁不知道他这个人又轴又不好讲话。”

王源皱着眉：“有......有这回事儿吗？”

他跟王俊凯打小就认识，再熟悉不过，这个人长大以后性格确实不能说太好，一个驴脾气有点儿倔，但也没到这么讨嫌的地步吧？

“他平时话都不爱跟生人说一句的，”王源不理解为什么在杨桃嘴里王俊凯成了众矢之的，“怎么可能得罪那么多人？”

“哎。”杨桃笔尖往书上戳了一下，无奈道：“我这不是这么一说嘛，夸张手法懂吗？就笼统一说，不是说整个年级，我意思是凡是认识他的，都觉得他不好接触。还有，”杨桃看了王源一眼，“你以为他不说话就没事儿啦？有时候就是因为他不说话才得罪人的。”

最后这句把王源听得云里雾里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杨桃神神叨叨地摆摆手：“自个儿琢磨去。”

王源有点儿想揍她，老这么话说一半谁受得了。可是眼看快下课了，他报纸半面还没抄完，只能暂时搁下暴力倾向。

 

十五分钟后下课铃响了，数学课代表在前面喊交卷子，王俊凯回过身子看王源还在那没停笔，问：“还多少？”

“最后一个大题了。”王源语速跟他手里的笔一样快，“马上马上。”

王俊凯嗯了一声，说：“那你不用再写了，最后一题难度很高，你抄上的话老师也不信的。”

一听这话，杨桃哗地笑开了，一边笑一边拍王源：“你听见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
王源：“......”

为了面子，王源倔强的自己读了一遍最后一道大题的题干，但果然基本上啥都没懂。可是空着也不是个事儿，就捡个公式写上了。

王俊凯把他们两个的报纸放一起，拿去给课代表，王源在位子上龇牙咧嘴伸懒腰，完了以后开始收拾书包。

 

为了下楼的时候学生不挤在一块，他们学校每个楼层的晚自习放学时间是不一样的，每层教室都错开，有的上一节，有的上两节。今天轮到王源他们这层上一节了，他简单的整理了下书包，等王俊凯回来收拾完，两个人一块下楼。

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，外面天空一片漆黑，楼道里有什么都能在窗户上映出来。王源往王俊凯那边靠靠躲过一个奔下来的学生，不经意看到了两人玻璃上的身影，明显他比王俊凯低了半个头。

王源“嘶”了一声，问：“你是不是又长个儿了？”

“长了。”王俊凯说，“前几天刚量的，现在178.”

王源一听，从楼梯上隔四五阶就跳了下来，嘴里念叨：“溜了溜了，惹不起惹不起。”

王俊凯笑笑，长腿一迈也跳了下来，紧走两步追上王源，拍了下他的头顶：“你这样刚好的。”

“净瞎拍。”王源揉了把自己头发，拐了个弯往车棚走，“我长不高都是你给拍的，再拍快埋土里了。”

“那是因为你不好好吃饭，”王俊凯笑着说，“对了，那包东西好吃吗？”

“啊？”王源正蹲着开车锁，头也不抬的回：“你说今天晚上你给我那个啊，我没吃不知道，不过杨桃都给吃没了，估计应该挺好吃的吧。”

说完他站起来，把锁往车把上一挂，回头去找王俊凯：“走——”

王俊凯脸色不太好看。

虽然车棚里的灯不怎么很亮，但是王源看的挺清楚，王俊凯不高兴。

“怎么......”

“你都给她了？”王俊凯突然说，语气像是在质问。

“......啊。”王源不知道这位爷哪片逆鳞被戳到了，整个人状况外：“我是看那不都草莓的......”

王俊凯好像又开了屏蔽，抿着嘴，也不管王源在说什么，自己三两下把车锁开开，打算骑车走。只是车子怎么推都推不动，他一使劲直接给拎出来，然后才发现车子前轱辘憋了下去。

王源见状赶忙说：“车胎爆了你就先放这吧，我带你回去我车子有后座。”

但王俊凯压根儿不理他，扛起车子就往校门口去，王源就那么眼看他出校门打出租车走了。

可能是要下雨，天气有点闷，稍微一动就容易冒汗。王源在的车棚里空气不流通，身边还有人推车子蹭来蹭去，蹭的人心头冒火。

他没忍住抬腿踢了自己车子一脚。

“混蛋玩意儿，怪不得被杨桃说轴。”他抹把汗，推出车子跨上去，低声嘟囔，“长得高又怎么样，破驴脾气。”

 

 

二．你牙，挺好听的

回家的路上王源满脑子都是王俊凯跟他甩脸子的模样，越想越不舒坦。过路口的时候人有点多，他不小心蹭了一下旁边一个女生的车把，稳住之后问了句“没事儿吧？”结果那女生看他跟看鬼似的，一脸的害怕，小声说了句“没关系。”

他当时还纳闷儿呢，上学期他们高二那个什么颜值排名他还排了前三，不至于才过了一学期，自己脸就垮了吧？等回到家去厕所的时候，一照镜子，才明白那女孩子为什么表情那样。

一张嘴角耷拉眉毛紧蹙，怎么看都像被欠了五百万不还就分分钟砍你全家的一张脸，小姑娘不害怕才怪了。

 

“王源，出来吃水果了！”老妈在客厅喊。

王源答应一声，拍拍自己的脸，把五官拍回各自该在的位置。

 

山竹很好吃，王源一口气吃了三个，又伸手去拿火龙果。

“正好我今天晚上没怎么吃饱，”王源摊在沙发上，一勺一勺往嘴里送，“这个真甜。”

老妈一听说没吃饱，起身往厨房走说：“我去给你拿点吃的。”

不一会儿她端了一盘切好的火腿出来放在了桌上，跟王源说：“你先吃这个，水果待会儿吃。”

王源没撒手，说：“还几口，我先吃完，这个好吃。”

“是吧。”老妈说，“俊凯刚才送来的，这自己家种的就是好吃。”

王源听了一愣，嘴巴里塞了果肉，脸颊被撑的鼓起来也忘记往下咽。

“王俊凯？”他说，“王俊凯送来的？”

老妈说：“对啊，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回来了，没看到他？”

“没啊。”王源摇头，“人影都没看见。”

老妈剥着山竹说：“你俩今天没一块儿走？”

“他车胎爆了，打车回来的。”王源放下火龙果，夹一片火腿放嘴里。

老妈啧了一声：“你不是有车后座吗，怎么没带他回来？”

王源说：“我倒是说了，人家楞不乐意坐。”

“你跟他闹矛盾了？”老妈说。

“我哪儿敢跟他闹矛盾！”王源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，赶紧辩解，“他不揍我就不错了，我上哪儿敢招他，谁知道今天吃什么哑炮了，放学的时候还跟我甩脸，车胎又不是我给扎爆的！”

“他揍你该。”老妈给了他脑袋一指头，“你什么时候能跟人学学，有人家成绩一半好，我省下的心能多活二十年。”

王源不服气：“我跟他学什么学，除了成绩他哪儿比你亲生的儿子好了？”

老妈哼道：“就成绩这一条，能直接压过你一头。”

王源几口把火腿扒拉进嘴里，忿忿道：“我玻璃心了，今天晚上我要学到凌晨两点，熬出黑眼圈你可别心疼。”

老妈悠闲的调着电视频道，往嘴里塞了块山竹，说：“你平时玩电脑也到两点，也有黑眼圈，你看我心疼了吗？”

王源：“......”

 

夜里风凉，王俊凯检查了下屋里各个地方的窗户，去卫生间端盆热水去了爷爷奶奶的房间。

奶奶晚上必须要泡个脚，坚持很多年了，就算洗过澡也是要再泡一会儿的。热乎乎的水里再加点草药，对上了年纪的老人身体很好。

奶奶慢慢把脚放进盆子里，王俊凯习惯性的蹲下要帮她洗，被奶奶一把拦住：“你坐着歇，白天上一天课呢，怪累的。”

“上课不累。”王俊凯还是蹲下了，撩着热水缓缓浇在老人脚背上，“都是用脑子，人不累。”

奶奶伸手摸着他的头发，跟呼噜小狗脑袋似的：“用脑子也累，你饿不饿，给下个面条卧俩鸡蛋？”

王俊凯今天晚上光顾着绕远排队给王源买那包吃的了，自己晚上吃的急，这会儿确实有点饿了。但是都这个点儿，不好再让老人累了，说：“不用，吃多了明早上该吃不下了。”

奶奶说：“哪能啊，你这个半大小子的年纪，消化食儿多快。”

一直在床上半躺看报纸的爷爷这时候叹了口气：“孩子不吃就算了，你再跟上回似的放盐放成糖，还让不让他睡觉。”

奶奶推了爷爷一把：“糟老头子，那回我是没戴眼镜！你咋不说你上回差点把锅底烧穿呢？”

爷爷哼了一声，很不服气的样子。但架不住老伴儿说的是事实，哼完以后就再没了下文，抖抖报纸继续看国家大事去了。

王俊凯听俩人斗嘴，垂着头笑。

这几年爷爷奶奶越上了年纪心性越跟小孩儿似的了，拌嘴跟吃饭喝水似的，成了每天都要做的事情。他挺乐意看老头儿老太太这样的，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被俩人一说，会变得特别有意思。

他偷着乐，被奶奶逮住了，点点他的发旋说：“你也不怕把牙笑进盆子里。”

王俊凯抬起脸笑着说：“没事，我伸手接着。”

“头发快戳眼睛里头去了。”奶奶说着把他头发拨了拨露出额头来，“刚问你呢，那些吃的都送去了？”

“送去了。”王俊凯说。

奶奶说：“那人家咋说，喜欢吗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王俊凯笑了笑，“我放下就走了。”

奶奶搞不懂自己孙子是怎么想的：“你不是说跟人认识好多年了，还不知道人喜欢吃啥？”

“......是认识挺多年，”王俊凯默了默，说，“但是中间分开了几年，他现在喜欢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了。”

就像今天晚上，自己觉得好的，想给的东西，王源不一定乐意接受。

“你们这些小孩儿啊。”奶奶叹道。

王俊凯收拾完之后关了客厅的等，回到自己房间。他在书桌前坐了会儿，然后掏出手机点开了王源的微信。

这学期比上学期任务重了，晚上一节课晚自习时间根本做不完作业，通常回家还要加班个俩小时。

王源从坐下开始，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全在磨物理，磨的头昏脑涨。好不容易写完了，化学还有两张卷子等着。他把卷子摊桌子上，对比着哪张比较难，先把难的做了。

手机“嗡”地响了一声，王源摸过来一看，有些讶异的挑挑眉。

是王俊凯发来的微信，上面五个字。

【明早来接我。】

王源琢磨琢磨，回复了过去：哎哟哟哎哟哟！

王俊凯秒回：？

王源：没啥，火龙果很甜，山竹也好吃。

王俊凯：嗯。

王源想了想，把桌子上两张卷子拍下来，给王俊凯发过去。

王源：【图片】

王源：我今天怕是要战死卷场，明天没法接你的话，请通知我老妈打开我卧室给我收尸谢谢。

王俊凯：你有什么遗产吗？

王源：？？？？给你一分钟时间重新措辞可以？？？？？？

王俊凯：这两张我做完了，有一张有点难度，另一张很简单，你应该都会做。难的那张今天晚上你自己做，简单的那张明天你来抄我的。这样说对吗？

王源脚一蹬椅子，转了个圈，啪嗒啪嗒摁着手机回复：苟同！

王俊凯：最后一次。

 

王源直接被最后四个字笑喷了，他仿佛能看到堆的像喜马拉雅一样高的flag，而王俊凯就站在山峰最高处，顶着一副面瘫脸。

不过话说回来，今天倒是难得看见他笑了。

王源点开王俊凯的朋友圈，里面别说自拍，他发的内容，不用手指头滑就到底了。

没什么能看的，王源关了手机开始做题。

 

再抬起头来的时候，已经快十二点，王源揉揉眼睛，收拾完书包去洗漱。

老妈还在客厅里看电视剧，王源洗漱完坐她旁边，随口问了句：“妈，你这几年有见过王俊凯他妈吗？”

老妈摇摇头：“没见过。她不是去D市了，估计过年都不回这边了吧。”

“哦。”王源说。

“你别说，今天晚上还真把我吓了一跳，”老妈暂停了电视剧，正过身子说：“你跟俊凯初中三年不是没在一个学校嘛，高一也是只知道你俩在一个班里，一直没见他。今天晚上他过来，我当谁呢，吓一跳。”

王源说：“肯定的，他走的时候才六年级，我今年都十七了，他还比我大一岁。”

“长得真好这孩子。”老妈说，“我看他得高了你半个头吧？”

王源被噎了一下：“......妈咱能别而这么聊天儿吗？”

老妈跟没听见他说话一样，还在夸：“哎哟个子真好，模样长的也好，浓眉大眼的，一看就是个帅哥胚子。”

王源叹口气：“妈，您亲生儿子还在这儿呢，睁眼看看我行吗？”

“我儿子也好看。”老妈往他身上拍了一把，笑着说，“都说你长得像我。”

王源：“......”

老妈说：“这孩子平时在学校是不是不爱跟人搭话？”

“还......行吧。”王源说，“他不爱凑那热闹。”

老妈“哎哟”一声：“我看他爸妈那事儿对他影响还是挺大的......你平时多跟他接触接触，毕竟从小就认识的，你俩熟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王源说。

 

回到卧室，王源关了灯躺床上，望着天花板，回想了下小时候的事儿。

他和王俊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认识的，后来两家家长发现在一个小区里，关系就更近了。

那时候王俊凯还很活泼好动，跟王源凑到一块，这就是俩小猴子，上蹿下跳没个停。

两家住的近，半个小区的距离，经常是你来我家蹭个饭，我去你家睡个觉。周末的时候还一块约着出去玩，爬个山，游个水的。

基本上一年到头365天，他们有360天都在一块。

上五年级的时候开始，王俊凯爸妈开始闹离婚。他妈先提出来要离，他爸不同意，他妈就搬出去分居。两年时间一到，他妈妈再一次跟fa院起su，这回fa院给判了，夫妻俩就正式的离了婚。

他妈妈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跟搬去了D市，他爸爸的公司本来就不在本市，这下更不回家了。王俊凯年纪还太小，自己没法一个人生活，就考了他爷爷奶奶镇子上的初中。

整整三年时间，王源跟王俊凯就见过一回，一开始还隔三差五打个电话，后来基本就失了联系。

直到这学期开学，王源在学校门口被王俊凯喊住，他瞪眼瞪了半分钟才接受眼前这个比他高小半头的人是谁。

之前就听说这学期他们班会来一个转学生，但打死他也想不到会是王俊凯。

震惊和惊喜之余，王源憋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：“你变白了。”

小时候王俊凯黑黑的，还比他矮点儿，像个小土豆一样，现在居然长这么高了，还比原来白了那么多。

后来他发现，王俊凯不光是外表变了，性格也变了很多。

他不爱动弹了，除去体育课打篮球，平时都下课都是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。

也不喜欢讲话了，不怎么笑。

王源依稀记得王俊凯有对虎牙的，但到后来他就开始怀疑，自己是不是只是做梦的时候梦见过而已，其实王俊凯并没有虎牙。

有一次王源问他：“你能不能笑一个？”

王俊凯对他的回应只是眼珠动了动。

王源干脆上手去掀他的嘴，想看看里边儿到底藏了些什么金银宝藏，能值得他整天闭着嘴，跟上了密码锁一样。

王俊凯挡掉他的手，说：“你干嘛？”

“我来偷金子。”王源说，“我记得你有对虎牙的，你是不是给它们镶金了怕人偷，才老闭嘴不乐意露出来？”

“神经病。”王俊凯白他一眼。没过一会儿，他冲王源龇了龇牙。

王源呆了呆，然后一指头戳上他的虎牙，还敲了敲。

敲完以后两个人都愣了。

最后王源先收回手，说：“你牙，挺好听的。”

王俊凯：“......谢谢。”

“你多笑笑不行吗？”打这事儿过后，王源经常这么说。

“有什么好笑的。”王俊凯经常这么回答。

“你这人很没意思，”王源说，“你太多负能量了，浑身没一点儿正能量。”

王俊凯眼皮都不抬，说：“整天都正能量的人一定是疯了。”

王源细琢磨了下，发现王俊凯这句话没毛病，就再也没强求王俊凯笑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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