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小啾

橘时雨【十一、十二】

十一.


王源伸长腿,一只脚搭在了王俊凯凳子的横杠上,眼神偷摸着看王俊凯的侧脸。

杨桃去了个厕所回来,王源在看。

打了个水,他还在看。

有人喊她去操场,上来以后,他仍然再看。

她搞不懂了,问王源:“你还拆不拆了?”

“拆拆拆!”王源敷衍地回她一句,却还是没什么动作。

王俊凯仍然在那儿睡得很熟的样子,窗外阳光有点烤人了,王源心想怎么这人这么能睡,再睡下去脸还不得烤成七分熟。

王源把情书翻过来折过去,弄出咔吧咔吧的声音,但王俊凯丝毫没有收到影响,安安稳稳的睡着。

他磨磨牙,既然纸的声音弄不醒人,那就别怪他心狠脚辣了。

他猛地一踢王俊凯的凳子。


凳子腿跟地面摩擦,发出意外尖锐的声音。王源当即就后悔了,立马把脚收回来,埋怨自己干嘛这么用力,然后心虚又紧张的往前探探头。

王俊凯因为这一脚,被狠狠地惯了一下,但没有碰到哪里。他迷迷糊糊间被弄醒,有点恍惚,揉着眼睛往后看了过来。

凭王俊凯现在这个跟浆糊一样的脑袋,一时半会儿还反应不过来到底谁把他弄醒的,转身去看王源好像已经成了本能。

 

“脚一滑。”王源抱歉地冲他笑,“把你弄醒了不好意思啊。”

王俊凯含混地“唔”了一声,看看自己的表,然后打了个呵欠问王源:“写完了吗?”

王源跟点钱一样哗啦啦地点卷子,如丧考批道:“写完得猴年马月了。”

杨桃嘟囔:“废话,你刚光盯着他看了......”

王源顿时一阵心惊肉跳。


幸好王俊凯好像没从这句话里琢磨出其他意思,只是说:“赶紧写,不然真写不完了。”就拿了自己的和王源的杯子去打水了。

王源看着他的背影,愣了几秒钟,然后把情书拍在了杨桃桌子上,摸起笔唰唰唰开始写试卷。

杨桃被他一惊一乍的动作弄懵了:“这给我干嘛?”

“你发扬一下精神吧。”王源头也不抬的说,“把情书还给乔灵,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,不能被儿女情长所累。”

 

话没说几句,王俊凯回来了,把水杯放在王源桌上,说:“刚烧开的,别立马喝。”

王源点点头:“我还不怎么渴。”

没一会儿自习课开始了,教室里安安静静,有的都是笔尖碰纸张的声音。

王源写字写的天昏地暗,忽然卷子上落了一个小纸团。

他疑惑的打开,上面明晃晃三个字:好看吗?

王源一时间没懂什么意思,等明白过来之后,脸腾地一下红了。

他还真以为王俊凯那会儿没听到杨桃的话呢,没想到都是装的。

讨厌死了!

王源咬牙切齿,一笔一划地在纸条上写:丑!!!

三个感叹号一个比一个大,写完以后直接塞进了王俊凯的校服兜帽里。

王俊凯手往后一捞,把纸条捞了出来,却再没给王源回。后者一颗心七上八下的,一张卷子写完以后脸上的热度才慢慢下去。

他捏了捏眉心,觉得自己真是疯了。

 

一连两节自习王源都没挪窝,手都酸死了,到最后一节下课才都写完。

王俊凯等他下去一起吃饭,王源让他先去,看着人走出教室之后,王源往后桌一靠,甩着手腕说:“姑奶奶有话你就说吧,瞪了一下午,我快被你瞪穿了。”

杨桃啃着面包哼道:“情书要还你自己还,我反正开不了这个口。”

王源说:“我去还的话,你确定她不会尴尬?”

杨桃皱着眉郁闷了会儿,不情不愿地把情书收了起来。

王源抓抓头发,决定还是把话摊开跟杨桃讲出来比较好:“你其实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吧?”

杨桃带着脾气“嗯”了一声。

王源点点头:“那我猜的没错了,你老催我拆开,无非是要看我反应。”

杨桃说:“你就一定要这样吗?”

“不然呢?”王源失笑,“那天替她解围的就算不是我,也会有别人的。她是个挺好的女孩子,只是我们俩不合适。”

杨桃有些不死心:“你真的对她一点喜欢都没有?”

王源耸耸肩。

“好吧。”杨桃叹口气,“那没办法了。”

“谢谢了。”王源伸个懒腰站起来,“吃饭去了,拜。”

 

食堂里人很多,王俊凯担心王源来了没得吃,索性把两个人的菜都打了。王源到了之后一看菜色,当即苦了脸。

“你也太会挑了吧。”王源欲哭无泪,“给我打的全是我不爱吃的!”

王俊凯把自己的餐盘往前一推,说:“那你可以求求我,让我把菜给你吃。”

他盘子里基本都是王源喜欢的。

王源怀疑这人故意搞他,但是肚子已经饿憋了,想也没想就双手合十真诚无比地说:“求您了,赐小的一口吃的吧。”

王俊凯没想到他这么干脆,生生压住要上翘的嘴角,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:“讨厌什么就代表你身体里缺什么,你讨厌菠菜,说明身体里缺铁了,讨厌胡萝卜,你就缺维生素A,明白吗?”

王源夹了一筷子王俊凯碗里的炸鸡块,想也不想回道:“那我还讨厌你呢。”

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了。

 

食堂里嘈杂不断,王俊凯怀疑自己听错了,问:“你刚说什么?”

王源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,埋头往嘴里扒着饭,含混不清地说:“没什么没什么。”

半响,王俊凯说:“下次作业自己在家里做一点,不要攒着全来学校抄。”

王源右手中指磨的通红一片,他全看在了眼里。

“而且你自己说了要跟我一起考S大,就不能反悔了。”


他话说的诚恳又庄重,仿佛在宣读什么誓言一样,在这人来人往吵吵闹闹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。

王源听着有点不对劲,抬起头来,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。

这是王源第一次这么近,这么认真地去看他的眼睛,也是第一次在他眼睛里,发现了自己的倒影。

那么亮,那么清晰。

王源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咚咚咚的声音,像是木桶投进水井里,一下一下碰在石壁上发出的声响。

 

“......好。”王源也郑重地点点头,“不反悔。”

 

十二

 

篮球比赛的日子眨眼就到了,高中很少会有什么热闹的活动,大家都很兴奋,偌大的体育场里座无虚席。

候场时王源往场馆里扫了一眼,下巴差点掉了。

“那些牌子是什么啊!”他惊恐回过头喊一声。

队友们都凑过去看,只见观众席上有一撮女孩子举着发亮的灯牌,上面赫然是“王源”两个大字。在不远的地方,还有一撮举王俊凯名字的。

举牌子的他们不是没有见过,不过上面都是些学校或者球队名字的,从来没见过在牌子上写单人名字的,而且还会发光。


相比王源的羞耻,王俊凯显得淡定多了,他凑过去看了一眼,伸出两根手指头比了个“耶”,说:“我的比你多两个。”

王源很无力:“666了老哥。”

陈商一把揽住王俊凯肩膀,笑嘻嘻道:“你还挺受欢迎的啊!”

旁边一个队员揶揄道:“他可是我们学校帅哥排行的TOP1,从高一到高三跟他告白的姑娘一抓一把。”

这话陈商不敢搭茬,他瞄了一眼王源。后者低着头在带护腕,对周围都充耳不闻,这架势好像往手腕上带的不是布料,而是海景房一样。

等带好海景房,王源抓了两把头发说:“准备好上场了。”目不斜视地从众人面前穿了过去,走到一边拿起杯子喝水。

他倒是极少有这样冷脸讲话的时候,一时间几个队员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情况。

而王俊凯则微不可见的挑了下眉。


王源拧着瓶盖,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毛病,怎么听到陈商说有女孩儿跟王俊凯告白,他情绪会铛的一下就掉地上了。

他自己平时也时不时会受到各种告白,自从王俊凯转学过来以后,挺多人说校草的头衔要被王俊凯抢走了,但是王源对这种事一点儿都不在乎。

真的不在乎吗?

到底在乎的是什么?

王源搞不清自己的想法了。

反正就是不爽,很不爽。

像他还没开盖子的冰激凌,被人抢先一步挖了一勺的不爽。

王源随手把水瓶丢在地上,捏了捏眉心。

到底犯得哪门子神经。


上场前,王俊凯低声在王源耳边说:“小心李保洋。”

温热的气流擦过耳边,激的王源脑袋一阵发紧。

他喉咙上下一动,说:“知道了。”

 

裁判吹哨,比赛开始。

跟王源他们预想的一样,李保洋他们采取的是猛攻,开场就一个打手犯规,有点儿不管不顾的意思。

他们就这个情况之前有布置过作战计划,配合的也很不错,比分慢慢拉开了。

但越往后面打,形式越不对。

 

王源传出一个球,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队友被冲撞了一下,队友应声倒地。

全场观众顿时杂乱起来,裁判不得不吹了哨。

隔着大半个球场,李保洋冲王源露出一个蔑视的笑来。

 

“他们根本不怕犯规点球!”陈商在旁边抹了把汗说。

“这帮人根本不是来比赛的,”王俊凯冷冷道,“来找架的差不多。”

王源没有说话,握紧了拳头。

当时在早餐店里李保洋跟他没谈拢,这是来报复了。

王源对输赢的执念没有大到不得了的地步,各凭实力的事,输赢都很正常,但是场上耍阴招最让他看不起。

就像那天看到李保洋随手把烟头扔在地上,再吃一个清口糖一样,本能的让他觉得恶心和好笑。

看起来就像个体面的苍蝇。

 

 

点球过后,王源嘱咐了全队要注意对方的小动作,球赛继续。

这次体校的人似乎换了战法,改为了诱导王源这边出错犯规。

球传到了一个队员手里,屡次被体校的人逼到边线,他双手运球打算做个过人的假动作,结果被识破,在球往外传的时候被抄去。王源赶紧贴上去防守,不成想这个球他们根本没打算投,王源眼前一闪就被惯力推倒在了地上。

全场哗然。

落地那一瞬间王源想,这回又要挂彩了,但却意外的摔进了一个紧实的拥抱里。

紧接着皮肉跟地面刺耳的摩擦声让他心头一惊。


“你们他妈的怎么打球的!”陈商吼了一声就要上去开揍,其他队员也骂骂咧咧的冲上去。

体校那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,也掳了袖子凑上来,场上顿时乱成一片,老师跟教练都冲上去拉架。

王源顾不上管这些,他从王俊凯怀里挣出来以后立马去看王俊凯又没有受伤,刚才的摩擦声几乎是碾在了耳膜上。

“没事儿——嘶!”王俊凯被扶着坐下的时候,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。

王源一看到伤口就傻眼了,王俊凯搂着他落地的时候估计是单膝,左腿从膝盖到小腿上整整擦掉了一大块皮,现在已经慢慢的渗出血,红艳艳的一大片血珠看起来刺眼且骇人。


“你能站的起来吗?我扶你站起来,”王源哆嗦着嗓子说,“我们去医务室。”

王俊凯瞧他急的已经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了,赶紧安抚道:“能,你别急,只是擦破皮了。”

王源看起来像听到了又像没听到,拉着他胳膊慢慢站起来。此时场上已经被拉开了,陈商小跑过来搀王俊凯的另一边胳膊。

王俊凯摆摆手说:“不用了,没严重到这个程度。”

王源跟陈商和其他队员说:“就一会儿,等我回来。”

 

医务室离得不远,但扶着人走总归累,把王俊凯放医务室床上坐下的时候王源已经出了一脸的汗。

医务室的老师一过来就冲王俊凯的腿“哎哟”了一声,“这血糊啦的,不知道的以为削去块肉呢。”

王源闻言脸色更加不好看起来。

王俊凯都看在了眼里,清咳一声说:“老师,您就别开玩笑了。”

 

“这不是缓解下你的压力嘛,”医务老师砸了下嘴。

等止住血,他又检查了下王俊凯的膝盖。王源从他嘴里听到“膝盖没问题”之后,跟王俊凯说:“我先回去,过会儿来看你。”

王俊凯本意是不想让他再回去了,李保洋那不知道还有什么损招,他怕王源会再吃亏,只是当时他也听到了王源给队友们的许诺,拦怕是怕不住的。

最后,王俊凯也只说了一句:“当心点。”

 

王源走后,医务老师给王俊凯上了纱布,白色的一片,越看越别扭。

“我的伤不至于吧,”王俊凯活动了下腿说,“这也太夸张了。”

医务老师满不在乎道:“你可以撕了,反正感染截肢了也不关我事儿。”

王俊凯:“......”

“刚才那个小朋友是你弟?”医务老师还在说。

王俊凯不明就里: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

“你俩长的有点像,”他说,“而且刚才你没见人脸黑成什么样了,跟你要截肢一样。”

他一口一个截肢截肢的让王俊凯不想再跟他交流下去了,合上眼倒在枕头上说:“不是我弟。”

 

虽然他让王源喊他哥,但那都是他自己想听,而不是想在外人眼里他们也是兄友弟恭。

那怎么能是兄弟呢?

王俊凯闭着眼睛,感受窗外风的拂过。

 

如果他仅仅是为了跟王源做兄弟,那跟咸鱼还有什么区别。

 

一面担心王源那边的情况,一面胡思乱想着,没注意居然睡着了。


王俊凯醒过来就看到了王源的一张脸,他撑着身子靠在床边说:“比赛结束了?”

王源点点头。

王俊凯皱着眉上下打量他:“你没受什么伤吧?”

“没有。”王源咧嘴笑,“你感觉好点了吗?”

“他是没受什么伤,”在一旁被当空气很久的陈商幽幽地开口,“你该看看体校姓李的孙子伤成什么样了。”

王俊凯一直看着王源,包括陈商说话的时候,闻言他不无担忧道:“你们打起来了?”

王源想否认是没门儿了,退而求其次小声说:“没在学校里打......谁叫他们让你伤成这样。”

陈商又有话说了:“这位把体校的球队打的3:0之后,又把人拽到校外狠揍了一顿。”说完比了个大拇指:“你真该看看王大佬有多牛比。”

校外斗殴也是斗殴,被学校知道了,照样要通报批评。

王俊凯想说王源几句,但是这个人在他面前坐着,抿着嘴巴两颊圆圆的,臊眉耷眼的模样实在太乖了,他实在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。

“以后不准跟人打架了。”王俊凯轻声说。

王源闷闷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
王俊凯继续说:“下次我们改去砸他家玻璃。”

王源愣了一下,然后噗嗤笑了出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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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内心感觉会有Bug的样纸。。。不管了,明天改(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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